多乐游戏APP:李干凡:病房里的暖冬

来源:多乐游戏APP    发布时间:2025-12-27 07:5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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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干凡:病房里的暖冬

  冬月初三,小城的风裹着寒冷的寒意,卷过街角的枯枝,一头撞进第三人民医院的玻璃窗。消毒水的滋味充满在走廊的每一个旮旯,严寒又冲鼻,与窗外的霜气缠在一同,将病房里的空气凝成了一片沉郁的白。病床上,母亲的呼吸轻得像一片飘摇的茸毛,枯瘦的手背上,输液管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,缓慢地敲打着幽静的韶光。这是母亲这个冬月里第2次病危住院,沉疴日重,往日里总爱拉着儿女唠家常的嗓音,现在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呢喃,眉尖的皱纹拧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结,每一道纹理里,都刻着蚀骨的病痛。

  病房外的走廊里,电子设备屏幕突然亮起的那一刻,远在南宁的妹妹正踩着邕城湿热的晚风赶路。音讯是二弟发来的,寥寥数语,却像一块冰棱,瞬间砸得她心头一颤。“妈病况加剧,速归。”四个字,字字千斤,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她顾不上手头正忙到一半的作业,回身就往高铁站跑,指尖攥着的车票,被汗水浸得发皱。行囊里,除了几件换洗衣物,还装着她特意为母亲预备的牛初乳——听人说这东西补身子,她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。高铁吼叫着碾过夜色,窗外的灯火连成了一条活动的星河,她靠在窗边,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,脑海里辗转反侧的,满是母亲年轻时的容貌。是村口老槐树下,母亲踮着脚唤她乳名的容貌;是灶台前,母亲系着围裙给她煮红糖鸡蛋的容貌;是她第一次离家求学时,母亲站在月台,挥手挥到身影迷糊的容貌。那些被韶光尘封的片段,此时都化作了心头的灼痛,伴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,一下一下,敲打着她的焦灼。

  当妹妹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,最早撞入眼皮的,是大嫂熬得通红的双眼。自母亲入院,大嫂便形影不离地守在病床前,成了病房里最繁忙的身影。她怕母亲躺得难过,每隔一小时就小心谨慎地帮母亲翻身;她怕母亲口干舌燥,便用棉签蘸着温水,一遍又一遍地擦洗母亲的唇瓣;热饭温汤她亲手递,擦肩换褥她细细调。深夜里,病房的灯亮着一盏朦胧的小夜灯,大嫂趴在床沿,困得直打盹,却总在母亲稍有动态时马上吵醒。她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疲乏像一层浓雾,蒙在她的脸上,可她转过身面临母亲时,脸上却总带着一抹温文的笑,生怕自己的倦容扰了母亲的心。

  妹妹的到来,让病房里多了一双繁忙的手,而二弟和弟妹们,也早已将这儿当成了第二个家。二弟是个不善言辞的汉子,素日里话不多,却把一切的心思都放在了实处。他知道母亲爱喝老家的小米粥,天不亮就骑着车去城郊的菜市场,挑最新鲜的小米,回来细细熬煮,熬到粥米软烂,冒着腾腾的热气,再一勺一勺地喂给母亲。母亲吞咽困难,他便耐心肠等,等母亲咽下一口,再递上第二口。弟妹们则包办了病房里的杂事,每天早早地来,帮着打扫卫生、清洗衣物,给母亲擦脸、梳头。她们怕病房里的气氛太烦闷,便坐在床边,轻声细语地给母亲讲家里的小事,讲孩子们在校园里的趣事,讲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。那些琐碎的、带着烟火气的言语,像一缕缕暖阳,驱散了病房里的寒意。

  弟妹们还特意记取,今日是母亲的生辰。从前的这一天,家里总是热烈非凡。母亲会早早地起来,和面、剁馅,包上一大锅饺子,儿女们带着孩子从五湖四海赶回来,屋里屋外都是欢声笑语。孩子们围着母亲,吵着要吃她煮的红糖寿桃,母亲笑着,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。可本年的生辰,却只需病房里的一片幽静。没有寿桃,没有热烈的局面,没有满桌的好菜,只需窗外的北风,和吊瓶里滴答作响的液体。

  夜色渐沉,大嫂从保温桶里端出一碗蒸得嫩嫩的鸡蛋羹,热气裹着蛋香,在病房里漫开。妹妹见状,急速从行囊里取出那罐牛初乳,小心谨慎地舀出一勺,融进温热的蛋羹里,用勺子悄然搅匀。她坐在床边,将母亲的头悄然垫高,舀起一勺蛋羹,凑到母亲唇边,轻声唤着:“妈,尝尝,是大嫂蒸的鸡蛋,还有我从南宁带来的牛初乳,补身子的。”母亲的眼皮动了动,渐渐张开一条缝,目光落在妹妹脸上,唇瓣悄然翕动。妹妹耐心肠等,等母亲渐渐咽下那口蛋羹,又舀起一勺,动作轻柔得像怕惊动了易碎的梦。大嫂站在一旁,看着这一幕,疲乏的眼底漾起一抹暖意。

  晚饭后,病房里暂时安静了下来,二弟和弟妹们回去拾掇明日要用的东西,大嫂趴在床沿打盹。妹妹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,想起老家的风俗——本命年穿红,能避邪驱灾,添福添喜。母亲本年正逢本命年,偏又卧病在床,她心里总惦记取这事。医院周围有家小超市,她箭步走过去,在货架上细心挑拣,选了一套纯棉的赤色内衣,摸上去软软的,带着阳光的暖意。付完钱,她将红内衣揣进怀里,似乎揣着一团火,箭步往病房走。晚风掠过脸颊,竟不似从前那般刺骨了。

  回到病房,妹妹将红内衣悄然放在床头柜上,正对着母亲的视野。朦胧的灯火落在那抹艳艳的红上,像一束跳动的火苗,映亮了病房的一隅。她握着母亲枯瘦的手,那双手从前那么温暖,能托起她整个幼年,现在却像一截深秋的枝桠,严寒而软弱。她低下头,将脸颊贴在母亲的手背上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大嫂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,悄然放在床头柜上,轻声说:“妈今日精力好些了,多少喝点。”二弟站在一旁,眼圈泛红,他别过头,望着窗外,生怕眼泪掉下来。弟妹们悄然拿出手机,翻出从前家里聚餐的相片,凑到母亲的耳边,轻声说:“妈,您看,这是上一年您生日的时分,咱们拍的全家福呢。”

  母亲的眼皮动了动,像是想要张开,唇瓣悄然翕动,宣布弱小的呢喃。妹妹凑近了,听清了母亲迷糊的言语,是在唤着她和弟弟们的乳名。那一刻,病房里的一切人都红了眼眶。是啊,不管儿女长到多大,走得多远,在母亲的心里,永远都是那个需求她疼、需求她挂念的孩子。

  病榻周遭,是儿女们繁忙的身影,是家人之间无声的默契,是一份份沉甸甸的爱。这份爱,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词,却藏在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里,藏在一勺融了牛初乳的鸡蛋羹里,藏在一件艳红的内衣里,藏在一次轻柔的翻身里,藏在一句轻声的呼喊里。它像一束光,穿透了冬日的寒雾,照亮了病房里的每一个旮旯。

  妹妹抬起头,望着病床前的家人,看着大嫂疲乏却温顺的脸,看着二弟缄默沉静却坚决的目光,看着弟妹们忙前忙后的身影,心里遽然涌起一股热流。她知道,前路漫漫,母亲的恢复之路,注定不会平整,往后的日子里,还有许多的艰苦要扛。但她也知道,只需一家人同心协力,同舟共济,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。

  她在心里静静许愿,愿这冬日的寒,早些褪去;愿母亲能赶快恢复,再陪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秋。愿来年的冬月初三,家里仍旧能响起欢声笑语,母亲能坐在桌前,穿戴艳红的内衣,笑着看儿女们围在她的身边,同享天伦之乐。

  李干凡,笔名李凡,男,大学文明,高档碳排放管理师。曾在今世商报-湘中周刊从事记者,爱好文学写作,最近有论文《在国际建材杂志》宣布,有散文、诗词、小说在《大河文学》等刊物宣布及当选古韵流芳诗词赛等。